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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科学报】别指望新型肺炎放过我们

  武汉新型冠状病毒的阴霾,唤起了人们对17年前SARS肆虐时期的记忆。

  近日,一种言论逐渐甚嚣尘上:“不是我们战胜了非典,而是非典放过了我们。”有人认为SARS冠状病毒是由于天气逐渐转热而“自然而然”地消失的。

  甚至有人“预言”,武汉新型冠状病毒也将在相似的时间,以相同的方式画上句号。

  针对这一观点,《中国科学报》采访了中国科学院动物研究所研究员、野生动物疫病研究组组长何宏轩和中国动物卫生与流行病学中心研究员陈继明。

  他们表示,决不能指望新型肺炎放过我们。如果不采取及时有效的防控措施,这种病毒可能成为与人类长期共存、缠斗的病原体。

  《中国科学报》:相比17年前的SARS,武汉新型冠状病毒提出了哪些新挑战?

  何宏轩:这次的武汉新型冠状病毒肺炎起病相对温和,重症相对较少,这对病人来说固然是好事,但也给进一步的防疫工作增添了困难。隐性携带者的存在会大大增加隔离和防控的难度。不要忘了,每一种新的疫病,都必然会带来新的挑战。一定不能掉以轻心。

  陈继明:从前期报道数据看,这次武汉疫情人传人的能力较强,但是重症病例较少,病死率比SARS低。因而人们对这次疫情的重视程度,比不上对SARS的重视程度。这是最大的挑战。因为我们很难下决心开展“大隔离”,让人们在春节期间尽可能待在家里,减少聚会,也很难下决心在全国范围内开展“大消毒”。

  如果不搞“大隔离、大消毒”,我们很难遏制这次疫情的扩散蔓延。最坏的结果是,这个病毒在大流行之后变成了人类常在传染病。一旦这种情况发生,那么两年之内,它导致的人类生命与财产损失,就会远远超过“大隔离、大消毒”的成本。目前这次武汉疫情还处于扩散的初期阶段,是“大隔离、大消毒”还能发挥作用的黄金时期,各方面需要拿出对历史负责的态度,尽早采取严厉措施,争取早日消灭此次疫情。

  《中国科学报》:当年SARS 是随着温度升高自行消失的吗?

  何宏轩:我不能赞同这种说法:第一,磨灭了17年前中国人民抗击SARS作出的巨大成就;第二,也让人心存侥幸——等着病毒放过我们。

  陈继明:2003年的SARS是在中国政府和广大群众共同努力下,采取史无前例的“大隔离、大消毒”防控措施,才扑灭疫情的。在那个时期,各个企事业单位尽可能不派人出差,已经出差的人员回来后都要进行隔离。另一方面,全国各地的旅馆饭店、企事业单位、公共汽车,天天都消毒。如果没有这些严格的防控措施,SARS很可能引发一次非常严重的人类瘟疫。

  《中国科学报》:SARS冠状病毒与武汉新型冠状病毒的前期发展轨迹有很多相似之处。这是否意味着冠状病毒的流行具有显著的季节性?是否预示着武汉新型冠状病毒也会在差不多的季节消失?

  陈继明:冠状病毒的感染和流行是有一定的季节性,冬季多一些,夏季少一些,但是这种季节性变化绝对不可能导致武汉新型冠状病毒自然消失,必须借助非常严厉的防控措施。

  何宏轩:包括SARS等病毒性肺炎在内,大多数呼吸道疾病都在冬季和春季更为高发。一来因为病毒在低温下存活时间更长,在高温及强紫外线条件下则不易存活生长。二来因为冬春季节人们多在室内活动,空气流动性不佳,从而加剧了人际传播。即便如此,也不能寄希望于病毒在夏天自生自灭。

  《中国科学报》:要把武汉新型冠状病毒斩草除根,我们应当做些什么?

  何宏轩:首先是控制疫情的传播,把它局限在极小范围内,尽可能降低损失;接下来,追溯确切的传染源,摸清病毒的传播途径和染病机理;疫病得到控制后,还要继续跟踪这个病毒,检测是否出现新的变异,防疫局势是否产生了新的变化。

  现在有人说:“你连传染源还没有完全确定,怎么能谈得上防控呢?”这种说法不对。2003年之后,我国积累了防控冠状病毒的宝贵经验。只要我们确定了病原体,就会有防控它的办法。当然,确定传染源能大大提高防控效果。

  《中国科学报》:有种说法是武汉新型冠状病毒正处于“爬坡期”。那么,“爬坡期”大概几月会达到峰值?

  陈继明:这个峰值与我们采取的防控措施有关。防控措施越科学、越严厉,这个病毒“爬坡”就越困难,甚至能够被彻底消灭。相反,如果我们采取的措施力度不足,这个病毒很可能经过几个月到一两年的“爬坡”,最终在人群中引起大流行。由于人类缺乏对这种病毒的特异性免疫力,我们每个人都可能被感染。

  (原载于《中国科学报》 2020-01-23 第1版 要闻)